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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非的外资企业和移民应对常态化的排外情绪和骚乱风险做好准备
发布时间:2020-10-26 文章来源:Africanews,中债资信整理
背 景
人权观察组织(HRW)近期发布的一份新报告称,在南非的外国人遭受常态化的排外暴力,生活在可能成为袭击目标的恐惧之中。来自非洲和亚洲各地的外国工人移民到南非寻求就业机会,但由于南非的失业率超过30%,外国人与当地人存在工作机会的竞争。
这份64页的报告表示,南非是世界上最不平等的社会之一,外国人可能已经成为经济问题的替罪羊。报道称,2019年,一名刚果学生在被选为开普敦一所高中的班长后,被同龄人殴打,并住院9个月;2008年至少有62人死于仇外袭击,2015年有7人死于类似暴乱。
该组织指责南非执法官员串通一气,经常以“歧视”和“虐待”的方式对待非本国公民。在打击假冒商品的行动中,外资企业不成比例地成为了打击目标,移民被任意拘留,据称是因为缺乏合格的证件。该报告呼吁采取更紧迫、更具体的措施来保护外国公民,声称政府去年公布的一项计划到目前为止只是纸面上的文字。
南非吸引了众多邻国的民众进入该国寻求更好的就业前景,根据2011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南非接纳了超过220万外国人,其中既有政治难民、经济移民,也有技术熟练的外籍工人。
点 评
排外事件影响范围持续不断且覆盖所有省份
南非人权委员会(SAHRC)将仇外、排外情绪定义为南非民众对非本国人的非理性极度厌恶,这种厌恶情绪表现为言语辱骂、人身攻击和掠夺财产等暴力行为。
2008年金融危机暴发以来,南非国内排外事件持续不断,已成为社会顽疾。据南非“非洲移民和社会中心”统计数据显示,2008年至2018年,除2011年以外,南非每年发生的暴力排外事件都超过20起。其中,2008年南非发生的暴力排外事件最多,超过100起,2015年超过70起,2016年超过50起。
另外,暴力排外事件已覆盖南非所有省份,9个省中豪登省、西开普省和夸祖鲁-纳塔尔省发生的事件最多,三个省在1994-2018年有记录的暴力事件中分别占40.1%、21%和12.7%。三省之中豪登省的暴力排外现象最为严重,因为该省地处北方,邻近周边国家,且经济最为发达,所以外国移民密度远高于其他地区。
南非暴力排外事件数量(单位:起)
资料来源:非洲移民和社会中心
排外骚乱冲击国际投资者信心
2008年以来持续不断的暴力排外事件,对南非社会稳定和国际声誉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2008年5月排外骚乱共造成62人死亡、数百名外国人受伤和上万人流离失所,成为南非历史上伤亡最严重的排外事件。此后,2015年、2016年和2019年都暴发了造成多人伤亡的排外骚乱。
由于排外骚乱主要针对其他非洲国家的移民,导致南非与域内国家的双边关系出现波动,在尼日利亚、津巴布韦、赞比亚等国还出现了袭击南非驻外机构、企业、移民以及抵制南非商品的报复行为。
另外,骚乱还使南非的国际声誉严重受损,降低了投资者对南非的投资信心。国际投资者质疑南非政府遏制排外情绪、稳定营商环境的能力,担心人身和财产安全无法得到保障。
南非重大排外骚乱汇总
资料来源:网络公开资料
排外骚乱的根源—近十年的经济不景气和社会不平等问题
经济不景气、社会不公导致南非失业率和贫困率居高不下,民众对政府治理能力和国家发展状况的不满情绪一直在不断累积。从1994年到2008年,南非经济增长率基本还能维持在3%-5%的水平,但2008年以来,经济结构性矛盾日益凸显、政府财政和债务压力上升、产业竞争力下降等因素导致南非经济增长长期处于疲弱状态,大多数年份的经济增长率都低于3%,尤其是近两年经济增速已降至1%以下。经济不景气导致就业岗位严重不足,南非失业率一直处于高位。
近几年来,南非的失业率徘徊在20%-30%之间,如果将主动放弃寻找工作的人包括在内,失业率将超过30%,其中青年失业率更是超过70%。据南非官方数据显示,2019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失业率为29.1%,在不同种族中,黑人失业率最高,达到43%,有色人种(指在南非被认为是混血儿的人)、印度人或亚洲人和白人的失业率分别为30.1%、20.6%和9.8%。
另外,经济增长乏力导致民众的实际收入水平不断下降,越来越多的家庭逐渐陷入贫困,而长期存在的财富分配不公问题使得南非1%的最富裕人口控制了全国42%的财富,进一步加剧了底层民众的贫困。据统计,2018年超过3040万南非人生活在贫困之中,约占全国总人口的一半以上。结合不同种族来看,南非黑人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贫困率,47%的南非黑人家庭被认为是贫困家庭,而有色人种家庭的贫困率为23%,印度和亚洲家庭略高于1%,白人家庭不到1%。
南非黑人委员会的调查发现,75.8%的南非人认为,由于种族隔离的长期影响,许多南非黑人没有土地或财产,致使他们至今仍生活在贫困中。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后,当地人希望政府能够解决严重影响南非黑人的贫困和不平等问题。然而,政府未能做到这一点,导致弱势人口缺乏保护。窘迫的生活和种族隔离制度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使得南非民众尤其是黑人对社会发展现状一直心存不满,成为诱发社会事件的不稳定因素。
与高失业率和贫困率同步的是高移民人口,移民成为南非民众发泄不满的 “替罪羊”。南非种族隔离制度结束以后,对其他非洲国家移民实行宽松政策,合法移民可以自由迁徙、择业和定居。南非法律赋予外来合法移民的经济社会权益接近国民待遇,对非法移民的遣返力度则远弱于其他非洲国家。
宽松的政策环境吸引大量的非洲移民进入当时仍为非洲第一经济体的南非寻求就业和发展机会。根据2019年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移民至南非的外国人口约为400万,其中津巴布韦人与莫桑比克人最多,分别为64.9万与38.1万。再加上非法移民,南非的外国移民数量估计不少于500万,接近南非总人口的10%。对南非黑人贫民来说,外国移民给本就艰难的生存环境增添了更大的压力,挤占了当地人的就业、教育、医疗和住房资源。另外,许多非法移民由于无法找到正当工作,转而从事抢劫、绑架、贩毒等犯罪活动,恶化了当地的治安形势。因此,外国移民被当作经济不振、犯罪活动猖獗和政府未能提供服务的替罪羊,并成为全国性抗议和袭击的目标。
南非政府和执法部门对外国移民合法权益的漠视、对排外分子问责制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排外主义及其活动。南非的排外主义不仅深植于民间,在政府内部和各政党中也形成了较为广泛的共识。
政府打击假冒商品或核实文件的执法行动通常针对的是外国移民和外资企业,这些行动也是为了转移人们对政府在解决犯罪、贫困和失业等问题上不力表现的注意力。在每一波暴力事件之后,都有数百名嫌疑犯被逮捕,但被逮捕的人通常会在几天内获释,而且很少受到起诉,外国移民遭受的财产损失也得不到合理的赔偿和救助。
总的来看,南非政府和执法部门对排外行为的漠视和问责制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导致自1994年以来一再发生排外暴力袭击事件。2019年3月,南非政府启动了打击种族主义、种族歧视、排外心理的国家行动计划(NAP)。国家打击排外主义的行动包括建立机制,确保外国人得到应有的权利,促进他们融入社会,并采用人道的方法来管理移民、难民和寻求庇护者,但该项计划出台至今,并未改善南非的排外主义社会环境。
近期企业风险提示
新冠疫情带来的经济不确定性恐将进一步推升南非的排外情绪
据2019年开展的几项调查来看,南非国内的民粹主义及对外国人的不信任度都达到了较高水平。据英国舆观调查公司(YouGov)一项调查数据显示,南非39%的民众持有民粹主义观点,在被调查的19个国家中名列第二,仅次于极右翼总统博索纳罗治下的巴西。根据南非和解晴雨表(SARB)的调查报告,54.1%的受访者不信任来自其他非洲国家的外国人,51.9%的受访者不信任来自非洲区域以外的外国人,31.8%的受访者不信任其他种族;36%的受访者表示可能会阻止来自其他非洲国家的人获得工作,34%的受访者可能会阻止非洲籍外国人获得政府服务,38%的受访者可能会阻止非洲籍外国人在他们的地区经营生意,39%的受访者表示可能会阻止非洲籍外国人进入他们的社区。
新冠疫情加剧南非的经济困境,中短期内排外主义情绪恐将进一步上升。
自今年年初新冠病毒肆虐全球以来,南非成为非洲大陆疫情最严重的国家。截至10月7日,南非新冠病毒确诊病例达683242例,死亡病例为17103例,分别占非洲总计的44.7%和46.5%。新冠疫情对南非社会经济产生巨大影响,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最新研究显示,2020年南非GDP的下降幅度预计将达到5.1%~7.9%,经济预计于2024年之前缓慢恢复。南非财政部预计2020年政府综合预算赤字规模将达到GDP的15.7%,本财年最终债务占GDP比例预计将提高16.2个百分点,达到81.8%。经济形势愈发严峻,南非失业率和贫困率都将继续恶化。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估计,南非将有54%的家庭会失去正式工作,只能通过打散工为生,有34%的家庭将从中产阶级变成贫困阶层。在此情况下,南非本就高涨的民粹主义和排外主义情绪可能将进一步上升,外国企业应高度关注南非社会局势的变动,提高安全警惕,做好应对暴力排外骚乱的相关防范措施。